几个开路的保镖训练有素,登时动作迅速地返身过来,直接对推搡拥挤的人动了手,冷漠暴力地将人不由分说地驱逐开。拥挤的人似乎都被吓到了,不自觉分开一条道。
慕臻脸色铁青,护着林初冬大步流星地上了车。
车子在疯狂的雨幕中一路狂飙。
林初冬离开医院还不到两个小时,又再次被送了回来。
一路上慕臻气场冷得吓人,就连林初冬都不敢多说话,她眉角其实真的不怎么痛,可大约是被雨水冲刷了的缘故,弄得右脸颊上都有血珠,看起来简直像是发生了什么惨烈的大事故一样。
两个护士把她从慕臻手中接过,看到她眼角都吓了一跳,道:“林小姐下次可得当心,伤口虽然不深,但再往下一寸,可就伤到眼睛了。”
林初冬偷瞄一眼慕臻,只见他脸色更难看了,林初冬打了个哆嗦,心中叫苦不迭,明明是她受了伤,怎么反而是慕臻动了这么大的肝火?
她忙笑着道:“这不是没伤到眼睛吗,这么小的伤口,几天就结疤好了。”
护士摇了摇头,道:“得给您上药了,您忍着点儿。”
林初冬又看了一眼慕臻的脸色,故意哈哈一笑:“没事,伤口太小了,我一点都没感觉痛。”
话音未落,护士用棉签蘸取酒精按在她伤口上给她消毒,酒精的冰凉触碰到伤口,一瞬间简直像是盐泼在了皮开肉绽的地方,林初冬顿时痛得脚趾头都蜷缩起来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慕臻忍了忍,到底没忍住,上前来劈手夺过护士手中的棉签:“我来吧。”
本来也就是皮外伤,两个护士面面相觑,把医药盘放在一边,转身出去了,还关上了门。
慕臻手指修长冰凉,触碰在林初冬眼角,倒是一下子缓解了酒精的刺痛。
况且,慕臻冷冷盯着林初冬眉骨上的伤口,一张脸冷得像是寒霜一样,林初冬压根儿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呼吸,就算有点儿痛,也只好忍住。
她皱着一张脸,屏住呼吸,生怕叫出来,手指紧紧抓着膝盖上的衣角。
慕臻垂下眼睫,不着痕迹地在她脸上扫了一眼,见她明显强忍住的痛意,他皱了皱眉,漆黑的眼底划过一丝复杂。
他不是没看到当时她的动作,分明是下意识的、毫不犹豫的护住他心脏的位置,以至于失去重心,而丝毫没注意到撞上来的摄像机。
她那样焦急的保护性的动作,那一瞬间甚至令他死寂已久的心脏重重一跳。
可是为什么。
七年前的林初冬也曾这么对待过他。那时候,他身边的人要么因为他出生便有着的病而将他踩在脚下,野心勃勃地试图剥夺他的那部分继承权,要么便是和慕老爷子一样,认为他不配接手偌大的慕家,而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那时候全世界就只有林初冬一个人站在他身边,在有人挑衅他、要剧烈运动的时候,找借口帮他挡过去,因为他脸色变苍白了一点,就紧张兮兮地拽着他去校医院。
那时候她像是他世界里唯一的一抹白色。
可七年前的林初冬对他所有的好,后来由她亲口告诉他,那些全是假象。
全是利用和故意为之的虚以委蛇。
那么,现在又是因为什么?她明明知道从他这里已经得不到任何好处了,为什么还是下意识护住他?
是因为愧疚?
还是因为想利用这一点,挟持自己,不让自己对贺子靖下手?
“为什么?”慕臻给林初冬上完了药,随手将棉签扔进一边的垃圾桶,扯来一条干燥的毛毯扔在她头上。
总算上完药了,林初冬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眉角,然后把劈头盖脸扔过来的毛毯拿下来,擦着头发上的雨丝,抬头问:“什么为什么?”
慕臻冷冷睨着她,语气有些嘲讽:“不是很怕痛吗?怎么又故技重施玩七年前的那一套?怎么,还是说你觉得为我受了伤,心里就可以好受点了,就觉得算作补偿了?”
“补偿?”林初冬愣了愣,随即认真地问:“你希望我怎么补偿?”
无论是因为慕臻身上的数值一直朝深渊中狂跌而去、必须及时补救,还是因为她心中的那点儿愧疚,她也都想要补救,如果有办法补偿的话,她当然愿意。
当然,林初冬知道眉角受的这点儿伤远远不够,不过是皮外伤嘛,能算什么补偿?
可就在她问完这句话之后,慕臻脸色却有些阴晴不定。
“你真的是为了补偿?”慕臻盯着她,语气有种说不出来的自嘲:“林初冬,原来你竟然也会感到愧疚,我还以为你这七年里从来没心虚过一分一毫呢。”
林初冬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分明这次她是为了他才受了皮外伤,但她还是丝毫没办法理直气壮起来,谁叫她这七年里比负心汉还负心汉呢。
林初冬只好避开慕臻的视线,干笑着转移话题:“贺子靖和林千帆呢,从那里围堵中离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