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生忙不迭脱开身去,骊嫱这才随长漪进了宫,到了寝宫,见隗姒躺在床上,正挣扎着要起来,骊嫱忙上前扶住,“姒妹妹快些躺着,看见你这模样儿,姐姐我心疼着呢。” 隗姒哽咽道:“我是个不中用的人,不仅给公主添手脚,还要劳烦姐姐怀着身子来看我。” 骊嫱在床榻上坐下,见隗姒眼睑有些浮肿,面皮上浮着层油黄色,叹道,“怎么几日不见,妹妹就成这个样子?不是说月初就要生的吗,这都下旬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长漪道:“正是这么说呢,叫了几个医官来看,诊了好些脉,都说脉息正常,就是孩子迟迟下不来。眼见肚子一天大似一天,一群人在这里都是眼巴巴干等着。” “姒妹妹是头胎,日子若拖长了,怕胎儿越发不好出来了。” 隗姒哭道:“我横竖舍了这条命,也要把孩子生下来,我有个三长两短不要紧,世子的骨血是一定要保全的!” 长漪道:“怎么没事老说这种话,别说世子不会答应,我也不答应。我把你接到宫里来,就是要保得你们母子都平安。” 长漪转向骊嫱道:“君父让世子去曲沃调集军队,这一走没有十来天回不来,我不放心姒儿一人留在府里,所以把她接到宫里来住,凡事也好多个照应,到劳烦骊妹妹特意前来探望。” 骊嫱突然见隗姒脖颈间挂着一个玉蝉,白中透青的玉质,只有双翅处有一点青黑,正是自己送于申生的那枚玉蝉。隗姒用一根红绳系了,挂在颈间,更显得肌肤润白细腻。 骊嫱心中突突直跳,脸上却只淡淡道:“姒妹妹这只玉蝉如此精致,真是难得一见的玉中珍品,可否给我观赏一番?” 隗姒解下红绳,交给骊嫱,边道:“世子原本把这蝉儿放在一个木盒里,平日也不动它,一日不知怎得突然拿了木盒要走,我问他是干什么去,他说要把这个玉蝉连着盒子一起扔了,我见这么好的玉石,扔了多可惜,就把它拿了回来。世子原本不让,后来经不住我软磨硬泡,终于同意让我将蝉儿留了下来。” 骊嫱把玉蝉紧紧攥在手里,玉蝉还是原来的玉蝉,只是三易其主的东西,曾经的美丽剔透,如今反到成了骊嫱心里的一块疙瘩,握于手中,那原本温而不湿,润而不燥的质感竟渐渐变成了一股凉意,一点点沁透进骊嫱的骨髓。 骊嫱忍着心底的痛楚,将玉蝉交还隗姒,强颜欢笑道:“想来世子对此蝉有难以解开的心结,或有不愿提起的人或往事,所以想把它给扔了,这就不得而知了。” 骊嫱理了理鬓发,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道:“其实姒妹妹久不生产之事也不是没有法子,在我们骊戎,也有过了日子不生产,或有想挑着日子生产的。只要请来当地的巫祝,在家中设坛作法,请下女娲娘娘来,但凡诚心求祷的,女娲娘娘都会给出一张符,把那符烧化了,煮成汤喝下去,三日之内即可生产。” 隗姒忙拉住骊嫱道:“这是真的吗?只要能把孩子生下来,试一试又有何妨?只是这宫里头有会请女娲娘娘的人吗?” “到是真有一个。我来晋国时,随行的媵人中有个巫医名叫剡,此人除了会作法请神,也通一些医术,自小在我身边使唤惯的,来了晋国后,便在宗祝府内任司巫。” 隗姒道:“好姐姐,求你为我请了他来,生下孩子后,妾身和孩儿一辈子都感激你的恩德。” 长漪在一旁不无顾虑:“我看此事还需仔细斟酌才好。这法子总不过是流传于民间的旁门左道,怎可轻易拿来试用?” “公主,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夜夜都睡不安稳,一合上眼就梦见我的孩儿哭着闹着要娘亲,看他明明近在咫尺,我却总是摸他不着。公主,就让我做次主,试上一试吧。” 长漪见隗姒执意至此,也不好再说什么,转向骊嫱道:“这人可不可靠,你见过他作法请神吗?” “我也只是听人讲过,并未亲眼见过。大凡请神这种事,都是因人而异,看各自命数气运而已,哪有一定说得准的。姐姐若是不信我便罢了,只当我没提过这事,姒妹妹吉人天相,想来也不会有事的。” 隗姒急道:“骊姐姐别恼,是公主多虑了。这事我能做主,一切全听骊姐姐的安排。” 隗姒遂与骊嫱约定了,明日就请巫剡过来请神作法。骊嫱答应着去了,隗姒这才放下心来。 骊嫱回到章含宫,让人将巫剡唤过来,细细交待一番。这巫剡自从跟着姐妹俩从骊戎来到晋国,最初只是在宗祝府当个卜人,因他善于察言观色,又工于逢迎谄媚,一年后便提升为了司祝。耿姬查抄章含宫,追责女椒一案时,本想将巫剡做为同谋一起抓了,巫剡四处活动求情,又找到大宗人和内宰苦苦相求,才免了一场祸患,成为了从骊戎来的媵人中,存活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之一。 巫剡在宗祝府内悒悒不得志,此番蒙骊嫱相召,自忖正是时来运转,自然没有什么不答应的,对骊嫱交待之事一一允诺。到了第二日,巫剡去来仪宫设坛作法,骊嫱则打发人去来仪宫推说身体不适,只留在章含宫听信。 等了大半日,巫剡回来向骊嫱禀报说,女娲娘娘降下神旨,三日后可保世子夫人临盆,隗姒也把含有神符的汤药喝了。骊嫱少不了嘉奖一番,巫剡便欢喜地去了。 隗姒喝了汤药,到了夜间,腹中便开始作疼起来,第二日一早长漪来看她时,身下已红了一片,长漪忙喊了宫里的接生嬷嬷来,幸亏一应生产用具早已准备妥当,当即烧起热水,为隗姒接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