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病了,这里病了,而且无可救药。” “我只能饮鸩止渴,但说句悄悄话......” 他作势把左手比在嘴的右边,像是在说悄悄话,但那滑稽的姿势除了他以外无人笑得出来。 ......我可享受了。 “疯子。” 白益举起熟铜锏一指,一个手下挥舞着梅花棒冲向那人。眼看着棒梢即将扫到额头,突然他感觉到一股轻柔而不可抗拒的力道托起了胳膊,如流水般带偏了自己的势头力道,攻击完全偏转落空。 沾字诀...... 随后感觉到的是阳刚无比的巨力,狂暴,凶猛,中正。无可睥睨,无从躲避,带有着扑面而来的煞气。 脖子忽然一紧一松,整个天地都翻转过来,视线里穷奇竟然倒立站在天花板上。 不,不只是他,一切都倒过来了。 他没有闲暇的时间去思考这诡异的情形。只见那手下双眼一翻,面冲下死在地上,在贴向地面之前就已经断气,脖子扭曲一百八十度对折到胸口,下巴冲上,比血腥的斩首更让人作呕。 进步,搬拦捶。 杀人者根本没有把视线放在已经死掉的喽啰上,他全身心地投入在眼前的盛宴,期待着用什么方法让眼前的活人尝尝自己的珍藏技艺。 崔元亨,或者说穷奇一步步走向那群人。他的背后是地牢唯一的出口,地板的暗门打开着些许缝隙,昏暗的光线被他挺拔而扭曲的身躯遮挡,使得整个人的正面埋在阴影之中,笑脸使人毛骨悚然,却又逐渐黑暗。 暗室里侧,前一刻还在虐待的双手仍是沾满鲜血,然而止不住的颤抖让血滴如同雨点洒落在地面上。昏暗的光线越来越淡,每个人的身形都在被黑暗吞没。 一个弟子双手颤抖着点起蜡烛举在手里,尽管烛火昏花,而且光源飘忽不定,却仍是让所有人镇定了许多。 那人哼笑,反身走到木板门下,站在梯子前用长剑捅掉支架。随着木板的轰然落下,外面透进的最后一点光源也不复存在,只有那零星的烛火随着学徒颤抖的手一同飘荡。 墙壁上,转动飘移的影子犹如鬼魅,一具具尸体的影子和活人的交织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我过会会动兵刃,但首先我会用拳头。如果你的右眼能看见左眼,那是因为老子把其中一个打爆了出来。受不了那场面的,赶紧给自己脖子抹上一刀......” 那人重新走向白益和他的手下,后者人多势众,却没人再敢上前。 因为前者的武艺?因为自己的理亏? 或许单纯地因为,认同血腥之人,理所应当畏惧更大的血腥。 “......但说真的,算我求你们,千万别。” 那人说完话,笑得如猫一般,忽然拔剑,脱手甩向手持蜡烛的弟子。 长剑带着破空之音截断了烛芯,穿透弟子的胸膛,一直将他钉在后面的围栏,鲜血溅在栅栏里的尸体上,后者影子最后摇动了一下,似乎庆祝又一个同伴的诞生。 黑暗之前,那弟子视线里最后的一样东西,是那人反光的一双眼睛...... 在那转瞬即逝的烛火里,闪烁着澄澈而浑浊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