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为了报效朝廷,上报皇恩。” 孙嘉淦冷哼一声,伸手摘下顶戴,道:“孝廉公果然能言善辩,老夫自愧不如。老夫自康熙癸巳年进士及第,至今已有近四十年,忠心为国,却不曾遇见如孝廉公这样的人,今日拼就一死,也要给含冤受曲的百姓伸张正义。” 前年,仙居县马县令中了九阳会的奸计,公堂之上,为了审范昭,亲手摘下自己的顶戴。范昭对此记忆犹新。范昭不禁暗暗为孙嘉淦喝了一声采,面对孙嘉淦的愤怒,范昭告诉自己必须坚持下去。 范昭道:“孙大人过虑了。皇上仁德,知道孙大人抗旨离京,是为了黎民百姓。其实,据小生所知,云将军所为也是为黎民百姓,只不过是被孙大人误会了。” 孙嘉淦冷冷道:“老夫不懂,云野杀死吴维安全家,是为哪一方的百姓?” 范昭微微一笑,道:“吴维安小人也,在乡里声名不佳。当年助纣为虐,查抄云将军满门,想必也做了不少执法犯法的坏事。如今,上天假云将军之手,除去这个恶贼,请问孙大人,上天有错么?” 孙嘉淦哪里敢非议上天,思想陷在范昭的逻辑里,一时跑不出来,当下只落得个瞠目结舌。 范昭微微一叹,道:“我虽然没有吴维安执法犯法的直接罪证,但是,孙大人何尝不是听信了某些传言,就参奏了云将军呢?倘若云将军不杀吴维安,请问孙大人,那些被吴维安害死害苦的人,是不是就眼睁睁的看着吴维安逃脱了朝廷律法的制裁?!如今孙大人冒死参奏云将军,被吴维安害死害苦的人,又如何看待孙大人呢?” 乾隆觉得范昭说的有趣有情有理,暗暗赞赏。 孙嘉淦道:“何以见得,上天是假云野之手?” 范昭暗笑:“等得就是你这一问!”范昭道:“孙大人既然上奏云将军之事,可知道人犯之中有一个吴苦儿?” 孙嘉淦点点头。 范昭道:“吴苦儿撞死公堂前曾说:‘明儿我就十七岁了,算命先生说的可真准’。依此看,吴苦儿命当该绝。孙大人将吴苦儿之死归咎于云将军与朱知府,是否无视天意?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是命中注定,那也怨不得别人。” 怨天尤人,范昭的帽子越扣越大,孙嘉淦的额头渗出细细汗丝。 乾隆信佛教(藏传密宗),闻言暗暗点头。 范昭道:“其二,社会不公是民变根源。云将军收取过往商船的水运费,固然违法,但是,云将军却使母亲与夫人将所得钱财散于贫民,云将军的母亲和夫人,因此博得了‘活菩萨’的名声。孙大人,云将军这是在替过往商船扶危解困,行大善事啊。” 孙嘉淦颤声道:“云将军即使做善事,也不能违法收过往商船的水运费吧?” 范昭道:“孙大人,自顺治帝立下‘永不加赋’的祖训后,大清朝的赋税就没有增加过。朝廷养了这么多的人,怎么办?前年皇上平息金川判乱,还得靠扬州盐商捐输银子。但凡商人有些公心,就不会一心想着多赚钱。商人如果能把些许利益让给贫民百姓,这不是在为皇上分忧吗?商人做不到的,云将军替商人做到了。云将军不惧得罪红顶商人,不惧名声有损,先天下之忧而忧,堪称百官楷模啊。” 孙嘉淦答不上来,彻底闭上嘴巴。 乾隆瞧得甚是有趣。 范昭道:“老大,云将军绝非贪赃枉法之人,否则,云老夫人和云夫人不会被镇江人尊称为‘活菩萨’。百姓之言,视为官声,朝廷对云将军的褒贬,关乎民心,不可不慎啊!云将军所为,实为变个法子劫富济贫,为天下大公,为皇上分忧。皇上南巡,免去江南多地百姓的赋税,使百姓真真正正沐浴皇上的恩德,乾道昌隆,久盛不衰。” 乾隆沉吟不决。李总管瞧出乾隆已经被范昭说动,遂禀道:“皇上,奴才以为,孙大人是为国为民,云将军也是为国为民,只是方式方法有所不同。孙大人和云将军,都是大清的忠臣哪!” 乾隆拿定主意,道:“孙嘉淦,朕念你抗旨离京是出于忠心,不治你的罪。云野的事,你就别管了,退下吧。” 孙嘉淦再无话说,谢恩退下。 范昭松了口气,暗道:“君子可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事后不久,孙嘉淦必定会发现我话中的破绽。但是,老大(乾隆)已经做出决定,那时就不会再听孙嘉淦的了。”范昭转念一想:“刚才我欺负孙嘉淦,他是君子,我不成了小人了嘛?汗颜哪!” 乾隆把范昭拉到一边,小声说:“云野做得太过明目张胆,朕脸上也不好看,你给老大出个主意。” 范昭灵机一动,道:“老大,云将军刚刚救驾,此时降罪不是寒了人心么!”乾隆点点头。范昭道:“只要将云将军的行为合法化,就无人再说闲话。” 乾隆问:“你是说,要朕下旨,云野奉旨行事?” 范昭微笑点头,道:“吴维安之事可以不了了之。云将军建忠义堂,收过往商船的水运费,数额一定不少。我去给云将军说说,首先要为朝廷赋税分忧,不要眼里只有穷人。” 乾隆喜形于色,道:“好主意。你传话给云野,做好了,朕赏赐他入旗。” 乾隆回到扬州,果然下了一道圣旨,升云野为正五品,率领漕运水军巡查长江水运安全。云野早听到消息,御史孙嘉淦冒死离京面圣参奏于他,正为此事忧虑,不料喜从天降,乾隆不但没有追究,反而升了自己的官职。云野以为,自己以腐败亡清得天独厚了。云野正欢喜时,范昭差李义去镇江告以实情,云野才有所收敛。 注1:乾隆四十九年(1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