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那云低的事,与你何干?”
声音激昂,隔了这些距离仍旧清晰可辨。
云低面带疑惑,朝亭子的方向望了一眼。这声音不像是王献之的,定然是王良所言了,他这样怒火滔滔的提及自己却是何故?
云低思索片刻,所幸又转身朝亭子的方向缓步走去。扶着她的小翎也只好跟着。
离亭子渐进,听得声音渐渐明朗,有王献之特有的华丽声线说道:“我与新安积怨已深。只怕她如此针对云低也是因我所起。”
王良强抑着火气道:“子敬,族长同你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王献之闻言也提高了几分音调:“若不是族长强令我不许寻她的麻烦,你以为她能安稳做她的公主到今日?”
王良回道:“那你也不该让人去毁了她的双目,若不是我拦下,你已然酿下大错。”
云低听说王献之让人去毁了新安的眼睛,悚然一惊。司马道福是皇帝亲封的长公主,若真的出了这样事故,被人查出,王献之便是琅琊嫡系子弟也难逃责罚。她一面庆幸此事已被王良拦下,一面心中默默感动于王献之对自己的回护之情。
又听王献之说道:“阿良,此事我已决定,你即使拦下一次两次,也总有防范不到的时候,就不要再费心思了。那刁蛮妇人本该有此报应。若不然,难慰道茂在天之灵。”
王良突然低沉的笑了几声,回道:“子敬,你真是为了道茂报仇么?……还是为了那云低出口恶气?你莫不是对她动了情意吧?”
这话问的句句紧逼。云低都难免提了心思等着王献之的回答。
片刻,王献之才回道:“她因我受的牵连,总有自责之意。”
云低听了这话,心中颇觉黯然。
王良突然冷冷说道:“她被毁了双眸,与你全无干系。此事是我与新安共同谋划的,你若真执意要寻新安公主的麻烦,倒时候族里追究起来,我也难逃责罚。因此我不会任你乱来。”
亭外的云低听了这话,浑身如同浸入腊月寒潭一般,凉入骨髓。连同扶着她的小翎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王献之也惊诧地问道:“阿良你这话是何意?你与云低又无冤仇……”
王良打断他的话道:“你怎知我与她无冤仇,你可知她为何被逐出了谢府?便是因为她与苑碧的死有关。”
王献之怒道:“阿良,你怎地如此无理,那个叫镜花不过区区一个婢女,你怎么信她的话?”
王良答道:“然则,她当日未阻苑碧去豫州却是事实。此足见她居心叵测。她与苑碧一胞双生,在谢府却有云泥之别,你以为她心中不曾又积怨么?”
王献之怒不可遏:“你怎可凭臆测行事?”
王良淡淡道:“也非臆测。”说着只听一阵悉索之声,王良似乎自衣袖中拿出一物递给王献之道:“这信笺是当日桓伊写给苑碧的。你看过便知,为何苑碧一心求死了。”
盏茶时间之后,王献之再开口,声音却平静了许多,只说:“阿良,那桓伊喜欢云低,使得苑碧断了念想,原本与云低并无干系的。你何必迁怒与她?即使苑碧未亡,她也已然心有所属,非能强求。”
王良声音冷冽,语调舒缓地回道:“哪怕她心有所属,我也要她在我身边,我也要她活着。而不是这样,天人永别。”
……
他二人再说了些什么,云低已经听不清楚了,她头脑混沌一片,就好似苑碧病逝的那一天。天地之间,只余一片静谧。
原来,苑碧当日所言,与你命中注定纠缠,是这个缘故。
原来,苑碧所说,愿意把最好的东西全都给你,是这个缘故。
原来,苑碧说:阿姐只愿你安好……若是别人,我定要与她争一争的……都是因为这个缘故。
因为,桓伊喜欢的人是自己。所以,苑碧断绝了自己的念想,只为把最好的留给自己……
所以,苑碧才会豆蔻之年早逝……
竟然,都是因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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