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上,碧波万顷。 一艘两丈来高的豪华两层画船,正在缓缓行驶。 要说这般华丽的画船,本该是在那平静安逸,充满胭脂味的内城河中,而不该在这凶险万分,时刻有倾覆风险的东海之上。 但此刻,它就是诡异地出现在东海上了。 “则问那阎浮世道,怎睁眼见得这豺狼虎豹世间横行,是非黑白颠倒……” 一个戏子立在画船船头,舞着长长的的水袖,咿咿呀呀地唱着。 “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著生死权。 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 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 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舟。 地也,你不分好歹难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哎,只落得两泪涟涟。” 戏子唱到深情处,忍不住落泪,眼眶中珠泪滚滚,声音凄切哀婉。 满船木木地听戏的船客,齐声叹道:“苦也。”一个个跟着也落泪。 在画船远处的东海海面上,几艘海寇的大船正旌旗昭扬。 其中一艘最大的海寇船旁,放下一艘小船。 一个头发花白,身上穿着布衣的老头,跳到小船上。 小船上已经有两个浑身肌肉的海寇,正手持着船桨候着,等老头跳上船,两个强壮的海寇一声吆喝,一左一右,用力划桨。 这两个划桨的海寇,都是炼出内气的高手,是老头心腹之人。 小船如同脱缰的野马,在海面上飞驰,不消片刻,已经赶上画船。 小船停在画船数丈远的地方,布衣老头和他的两个手下,翻身跪伏在小船船板上,一动不动。 画船上,那个花旦装扮的戏子,依旧甩着水袖,在咿咿呀呀地唱着,全情投入。 老头和他的手下大气都不敢出,一直等到戏子唱累了停下来,老头才出声:“老奴叩见少爷。” “什么事?”戏子的声音从画船船头传下来,很年轻,听起来是个温和的男子,极有修养的样子。 这时一个女子从画船中走出来,她裸着双足,身穿浅黄色宫装,体态婀娜,相貌极美。 女子看见小船上趴伏着头也不敢抬的三人,不悦道:“说过多少次了,你们那些腌臜事别老拿到少爷面前说,少爷心善,听不得这些生生死死的事。” 老头心里暗暗叫苦,这些事不就是这位少爷安排下来的吗? 不来请示这位爷,难道让他们自作主张,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但这位女子是少爷身旁的贴身侍女,老头也不敢得罪,忙道:“是,姑奶奶说得是。可老奴也是没办法,东海一堆人聚在近海半个多月了,老奴担心朝廷水师的反应,所以来请示少爷是否可以动手了?” 女子道:“你怕得什么,好歹是东海海寇王,就这么点胆量?” 老头唯唯诺诺不敢言。 女子又道:“等十三日之后,重阳那日,你们就可以组织人手攻城。 这是我们几大世家约好的事,你们尽管去做,整个平安县,除了县城的几百驻守县兵和上千民兵,不会再有任何援兵,挡不住你们。 城破之后,城中的财帛女子,你们尽可取用,但交代的事,也必须一丝不差地完成。 务必要在城破的三日之内,屠杀八万一千的人口,凑足九九归一之数。 若不够的话,就拿你们这上万海寇凑数。” 整个平安县,加上周边村镇,人口总计不过十来万,这一开口就要屠杀八万一千人口,基本要把整个县城的人屠光。 而且还要在城破三日之内,难度颇大,但老头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女子说不够拿他们上万海寇凑数,绝非虚言恫吓,而是在讲一个事实。 “姑奶奶放心,老奴一定办到,若是事情没办好,那就用老奴这颗脑袋凑数。” 老头忙拍着胸脯答应下来,一定办到。 “另外。”女子继续道:“除了平安县,白泉府的其它县城,你们最好不要想浑水摸鱼。 平安县上,我们几大世家达成一致,朝廷也默认了。 但如果你们动其它县城府城,让朝廷御史捉住把柄,虽然你们是少爷养的狗,但少爷绝不会为你们出头。 甚至若是因此连累到少爷,我头一个饶不了你们。听明白没有。” “明白明白。” 女子道:“行,那就赶紧滚去准备,别老在少爷面前碍眼,污了少爷的眼睛。” 老头指挥两个手下划桨,以最快的速度调转小船船头离开。 身后又传来唱戏的声音: “不是我罚下这等无头愿,委实的冤情不浅;若没些儿灵圣与世人传,也不见得湛湛青天。我不要半星热血红尘洒,都只在八尺旗枪素练悬。等他四下里皆瞧见,这就是咱苌弘化碧,望帝啼鹃。” 声音凄婉动人,说不尽的冤屈。 “冤也。”满船木木听戏的船客齐声悲叹。 …… 一直到小船划出了老远,远离画船,再也看不见画船的踪影。 小船上的三人才敢大喘气,老头也重新恢复了东海海寇王的气度。 一个心腹海寇忍不住问道:“贵人为什么要让我们屠城,还非要杀够八万一千人?” 老头道:“这些在世家中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你们是我的心腹,说给你们听也无妨。 平安县最近地气勃发,阴气弥漫,引得妖鬼齐聚。 有人就猜测这平安县的地下可能有异宝,关乎传说中的幽冥。 幽冥,那是传说中死者归去的地方。关乎幽冥,世家怎会放过。 但要等这地气慢慢勃发,估算起码得几十年的时间,世家们等不及了,就想用屠杀人口,积累人死的怨气,引发地气喷发,加速异宝出世的时间。” 那海寇打了一个寒颤,道:“这些世家的可比我们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