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寝殿寂静无声,宫灯通明,却几分冷落。
慕秋碧端坐在铜镜前,细细梳妆,花钿素雅,步摇摇曳,胭脂不淡不浓,最好颜色,十指蔻丹浅浅晕染,发未盘,碧衣青葱,却是未出嫁时候。
殿门被冷冷地推开,南宫澈阴寒着脸色,长剑上的鲜血汨汨滴落。
慕秋碧缓缓起身朝南宫澈莞尔一笑,不复当年的青涩含羞,透着缕缕苍凉:“还记得吗,初见时我便是这一身衣裙,而你白袍蓝衣,还是少年郎。那时我是西秦万千荣宠的嫡公主,你是南楚皇帝为了和西秦休战前往帝京的质子……”
“住口!”南宫澈丹凤眼里涌动着浓烈的杀机,他最讨厌质子这两个字,那是他一生都洗刷不掉的耻辱。
慕秋碧微笑着哽咽道:“那时的你,眼里化不开的忧郁。我只看上一眼便是心疼无以复加。我好想抚平你眉宇的忧伤,我好想让你能无拘无束地爽朗笑容,我……好想走进你的心……”
南宫澈残忍地打断慕秋碧,厌恶道:“可你永远都走不进的朕的心,慕秋碧,你于朕而言从来都只是个可利用的工具罢了。”
“我知道”
没有愤怒,只有无可奈何的痛楚。
南宫澈覆满冰霜的脸色到底浮现了一丝诧异。
慕秋碧眼神悲哀,“我于深宫中长大,勾心斗角看得不少,也知道人心并不如呈现的那般纯粹。又如何,清楚又怎样。在看到你的一瞬间,我已控制不住我自己。”
慕秋碧含泪而笑,淡淡凄凉又卑微地满足,“几分真心和利用,我到底是陪你走了六年。至少那没有雪倾城的六年的时间,你对我是温柔疼惜的。”
“那六年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那样的幸福是在和你成亲后都不曾有的。虽然已经永远地成为过去,可我从未如此真正的感觉自己活过。”
慕秋碧卑微的深情没有得到南宫澈一丝感动、怜惜,唯有心寒的冰冷。
“你觉得朕会稀罕你那低贱廉价的爱,还是说你认为朕会因为可笑的感动而放过你?是啊,朕虽冷血却也有温情,可你觉得你配吗?”
“三都城军营,你使媚香,自荐枕席,乱朕心神,害朕沉溺欲海,以至于五万精兵尽数折损,幽冥军力竭战死,倾城更是为慕遮天所俘。”
“囚室之中你对倾城凌辱折磨,毁她容貌,坏她嗓子,如今更是联合慕行云搅得南楚国乱,害得朕被人一路追杀。你如此恶毒不堪,如今却要朕对你怜惜,慕秋碧,你觉得你配吗?”
一声声配不配似有千万刀锋将慕秋碧的心凌迟搅碎。原来她深爱这么年的男人,为他不惜让母兄失望,手染鲜血的男人,她的夫君,到头来竟是这般待她的吗?恶毒……不堪……
“这一桩桩一件件,朕今日便要和你好好清算!”
南宫澈暴虐的剑锋直指慕秋碧的喉咙,杀机凛然。
慕秋碧却似没有看到那顺着剑锋流下的刺目鲜血。
“清算么?是啊,我是祸国殃民的罪人,是害得夫君被人处处追杀的毒妇。可有一点,澈,我不能承认。我从来都没有陷害过雪倾城,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活该!”
慕秋碧惨然的笑容渐渐被强烈的怨恨替代,轻柔质问:“为什么,我不顾母后和皇兄的劝告,顶着朝臣百姓的流言蜚语陪了你整整六年,我用六年时间将你温暖,而雪倾城一出现就夺走了你所有的目光?”
“为什么,你对我是利用,对她却动了真心?!为什么,我违抗皇命逃避和东篱太子的和亲,风餐露宿,千里迢迢到三都阵营寻你,**之后,你却将我丢下床榻,那厌恶鄙夷的眼神,就像似看一个恬不知耻的军妓?!”
慕秋碧自嘲着,泪水盈眶:“你知道我出你营帐之时,你的那些将士看得我的眼神吗?唾弃、污浊、贪婪。是啊,我当时赤着双足,发丝凌乱、衣不蔽体,比风尘女子还不如。恐惧、耻辱、悲伤、愤怒!那个送我出军营的部下所说的话,我到现在都记得。”
“他说,西秦公主又如何,还不是一个处心积虑爬上龙床的贱货,爬的还是敌国皇帝的龙床。西秦皇帝知道定然会被气死的吧。一个被宣泄的妓女也想妄图取代雪将军成为陛下的皇后,简直痴心妄想!”
慕秋碧眼神里蓦然夹杂着巨大的仇恨:“我身为长公主,何曾受过这般折辱。都说我狐媚勾引,谁又知道他们信奉的战神,你珍爱的雪倾城,才是一个夺人所爱的卑鄙贱人!所有的屈辱和伤痛都是雪倾城给的,我所做的不过是如数奉还罢了,我有什么错?!夺回本就属于的自己东西,保护来之不易的爱情,我有什么错?!”“呵,你只知雪倾城助你登基夺位,名扬天下,又可知我苦心护你六年无虞?所以凭什么雪倾城能成为你的皇后,而我只能依照悲惨的宿命乖乖到东篱和亲,成为皇权的牺牲品?所以我没有错!没有错!”
“呵”南宫澈冷笑着,染血的长剑讥讽地扔在地,丹凤眼中蚀骨寒心的狠毒。
“本来好歹夫妻一场,朕不想做的那么绝的,但是现在……都是你自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