缎面帽老者道:“当然有的,除了将军本人使过的一柄宝剑,还有一把叫作杜鹃刀的宝刀,也是他铸造的,据说都在跑马山山岭深处。”
“难怪难怪!”瘦老者显出不安状,“近些日子总有不少人在跑马山五色海一带耗神费力地奔波捣鼓,说是在寻宝。”
“这我也听说了,还有外夷洋人也在明里暗里地……”
听了一阵,南宫旭暗暗摇头又点头,几位老者之言有少许相符,可铁箭之事就变得毫无兴味啦。见萧岣也竖起了耳朵,自己很有些想讲一讲这郭达将军与铁箭的事情……
传说有种种不同之处呢?正在思量间,忽就感觉心头有些起伏不已,自听到任理生二人在密林中的话语后,在他心间越发生出了不少的疑惑来,忽又想到这天下事之繁复难解,人世间之种种不平,自己的身家遭遇……根由是在何处?
心头沉甸甸的,有些呆呆地端过茶碗来喝一口。不经意间将目光朝窗外一扫,倏然间就见有一身影正从跑马山半山腰疾奔而过,其身手已显出此人绝非等闲之辈,看其去向是奔南边。对方也就是这么一忽闪间已让他记起了什么,有些丰肥的身形?对了,那晚从咱头顶掠过施虫灭口的正是此人!
此人的身上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容再耽搁!南宫旭急道:“你等会儿回客栈去,我去去就回来。”不待萧岣搭腔,他人已经过楼梯奔至楼下很快就闪出大门外。留下萧岣一人只得朝窗外探出脑壳去,一双眼睛不停地朝跑马山方向张望。
我晓得你南供起宫老大就是嫌我萧老四不如你跑得快蹦得高嘛。我早就想在身边带上一根绳索你又不答应,等会儿我自己备上带着。那日在野人海,幸好我寻到了根藤条方爬上了你那朋友的岩窝。不带我去我还乐得逍遥自在,嘴里咕噜一阵,狠狠地喝下一大口茶水。
南宫旭一路追去,他当然不知道此人究竟是谁。远远地跟定此人的身影,知道对方的轻功也很了得就不能丝毫有所放松,却又不能让他有所察觉,故而就始终与他保持着适当距离。看看离跑马山越来越远,不多一会儿已距打箭炉有了数十余里的路程。
这一路几乎都是南宫旭‘当年’走过的道,似曾相识的景物从他眼前一掠而过,时时激起他的心绪来。只得努力定下心神,把目光盯住远处的目标,还得注意隐蔽好自己的身形。
眼看那座巍峨的贡嘎大雪山兀地就闪现在眼帘中……他这是到了哪里?就在这片刻地分了一些儿心神,再收回目光时,目标已经不见,容不得多想,只能按方才的路数急追而去。
耳际生出呼呼风声,沿途山石林木一闪而过,赶了一程,就见脚下的驿道与延伸过来的另一条山道合拢。面前出现一条山沟,山沟的右侧是陡峭的岩壁,数丈之高的岩壁下面是深深的峡谷……沟口细竹成林绿草丛生。进入沟内,午后的阳光下映出一派花红草绿,好熟悉的景致!……不远处的几棵树上结有一串串橙红色的果子,赶过去细细地一瞧,一个个鲜嫰欲滴……呀!这不就是‘当年’的‘醉酒果’么?
南宫旭稳住心神,说来奇怪,面对一串串很是诱人的果子,原本就有些干渴的嘴巴,此刻就越发干燥得像要冒出烟来。发粘的舌头艰难地在口腔里蠕动两下——我可千万不能品尝这果子。忙将身子隐于一棵大树后,目光朝四下远近搜寻,果然,有个人影在山沟的另一端一晃就倏然不见。
正欲拔腿继续追踪过去,忽觉沟口的那端,方才那人影闪过之处有些异样。便细瞧过去,果然,那人还正身形紧贴崖壁朝这方窥视。是了,他顿时明白了对方其实早已发现了他。心下惊叹对方轻功的同时,灵机一动便有了主意。直起身来走回那几株一人多高的果树下,大模大样地伸手摘下了七八颗‘醉酒果’来……
片刻之后,南宫旭已经离开那几棵‘果树’, 摇摇晃晃的身形正朝着沟口的右侧移去,趔趄着双腿霍地一脚踏了个空……
果然,那个身影早已悄悄由原路返回……。
此人背朝谷口站立在崖头,望着深谷下的那条细小如指的河流,心下反而有些莫名的懊恼,摇头自语道,你这娃儿何必如此何必如此?抬头回顾四周,并无一个人影,面容还是有所改变,嘴上却又露出冷笑来,大声道:“你这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还敢与你曾爷玩花样?去吧!到沟底去做美梦吧!”看看日头,知道时辰不待,身形一扭便已飞出丈外,三晃两晃间他人影儿已丝毫不见……
崖下山谷间的一条道上,正在奔走的一匹烈马放缓了步子,骑在马上的一个身著藏袍的汉子回头看了看身后,马尾上的一段皮索连着一个被捆住双手的娃儿。娃儿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满是灰尘混合着血迹的额头下,是一双绝望无助的眼睛,他的面孔、手肘和膝头上也已是鲜血淋漓灰土混杂,看去不过十一二岁。
身后紧接着就有马蹄声传来,汉子朝烈马的屁股举起了鞭子,却仍然有些犹豫地还没落下去……
“……扎西!你是咋了?老爷我可不像你先前的主子贡布老爷那么心软,对这些娃子就是不能给脸,更不能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