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这咏雪亭上张望着,正要细瞧,萧岣就开始催促大家下山。
“你在急啥?小青的话还没说完呢。”南宫旭朝萧岣说一句,把脸转向了曹小青,接过她方才的话问道,“你看清楚了是那个姓秦的?”
曹小青点头道:“如何不是他秦文彪,还有那个曾国禄、殷得富和秦武,咱就料道他几个聚拢在了一处定没好事。”心下道,我那晚在箭杆山的山岩上就将他几个瞧得一清二楚,又在这跑马山的东面遇上过他乔装打扮装模作样的去上山拜佛,休想逃过我的眼睛。
“咦,这个殷得富是何时又跑回到打箭炉来的?”阮玉斌道。
“在岛子上,这个姓殷的混蛋比那个姓殷的混蛋还要狠毒些!用鞭子抽起人来——简直就是往死里抽。”萧岣恨恨地道,“也还不知我师父逃出来了么,那老曹眼下是如何。”
“你说的老曹是个高瘦个儿的汉子?”曹小青问他。
见萧岣点头,曹小青心下叹道,恐怕就是他了!
南宫旭心里道这个曹小青还真像是个夜猫子一般的不安份呢,忙向她问起昨夜见到的情形。
……夜深人静之际,微风起处,几片黄叶在土路上打着旋儿,一个黑影在打箭炉河东沿河街路面上疾行。他一副贴身夜行衣靠,身形瘦小却异常敏捷。咣、咣……二更锣敲起,在空寂的街道间回响,有更夫从东面过来。黑影人只一纵身就上了一间瓦房,低下身子缓缓而行。更夫是一个小老头儿,他揉了揉眼,疑是自己看得眼花,自语道,这烂猫儿跳得高哇,还真吓了我一跳!
已移步到一间瓦板房的黑影心下恼道,我曹小青就是怕惊吓了你老人家呢,还骂人?也不再理下面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和铜锣声,整条沿河街,依然只有老更夫一人的影子,咣、咣……
说来这曹小青当夜独坐房中还真有些寂寞,横竖是睡不落觉,她便想趁着南宫兄和两个兄弟在另一间屋子歇息,自个儿到山下镇子中去走走。悄悄打开房门,轻手轻脚地溜了出去。到了山下,见整个镇子似乎都已在沉睡中。想了想,我何不去镇北那家住过的客栈瞧上一瞧呢,说不准还能碰见些啥事来。
当明显离得远了的打更锣声在街尽头再次响起时,曹小青她人已经立在了城北的那家客栈大门外,抬头见那招牌上的五个字落入她眼里,这招牌还真有点说不出个味道来,何时取了名叫“双进财客栈”?想是往常没留意罢了。
对了,咱就到那间上上房去瞧瞧。也真是轻车熟路,当下照列施展起‘玉猫夜窜狮子岭’轻功,转瞬间她人已轻稳地站立在了中间的那间屋顶上了。贴耳至瓦缝间,闻听到果然还有人声,该又是甚么非贵即富的人住进了这里,这么晚了还在作甚?
也就不再耽搁,依旧移步至隔壁的屋檐处揭起两匹青瓦来,将缠有犀牛皮的铁钩在瓦椽子上挂得牢靠,顺着皮索轻溜而下,看看隔壁的后窗果然有灯光。瞄得真切,只把身子略为一摆,她人已靠近了那间窗框。还没润湿窗纸,就听到屋内说话的声音有几分熟悉。
曹小青自身的轻功是父亲和恩师先后传授,艺成后也算是很作了一些‘夜猫子’活儿。在这深夜还没合眼歇息的人,无论是在城里还是在乡间她都见过不少,她知道不外是这么几种人:为生计操劳的穷苦人、油灯下苦读的书呆子、夜哭的小儿和操心的爹娘爷奶、打锣的更夫;再有则除了偷鸡摸狗的盗贼,就是寻欢作乐的达官富人。眼下这间上上房中的确有好几个人的声音,这些人倒是没发出划拳饮酒或与女人调笑的浪荡声,也许又是属于在深宅大院市井胡同中策划于密室的那一类……
曹小青透过小小的窟窿看去,她就吃惊不小。呀!又真是来得早莫如来得巧。屋内增添了一张八仙桌,坐在上首的正是秦文彪,他侧面向着后窗,屁股下的太师椅铺上了一张黑熊皮。他的对面和两侧挨个儿坐着曾国禄、殷得富、秦武和骆云富。
听到这里,南宫旭和阮玉斌无不极其惊讶,而萧岣却有些东张西望地,他觉得该到镇子上去弄些吃食了。
“那个该死的骆云富如何又被这姓秦的庇护到了一处?”南宫旭惊讶道。
曹小青道:“当我瞧见那个姓骆的家伙时,差点就骂出了声来。”
“嘿!若是骂上他两句定会热闹起来哩!”萧岣笑道,他并不认识啥姓骆的。
“别插嘴好不好?”阮玉斌瞪他一眼。
萧岣住了口,心头不服气道,你软鱼冰有啥了不起?一条软鱼让冰冻起来还有啥本事,你以为你同南供起是结拜弟兄,我萧狗娃与他还是流鼻涕穿开档裤时候的弟兄哩!心头有些忿忿地,把脸扭过一边去,望向山对面过了公主桥的河西那坡上,见一大片古木林中,有两座相距不远的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