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吃夜宵。老翟述说着自己的闹心事儿。郭春海说:“有啥委屈统统说出來。一吐为快。”
老翟说到伤心处。两位副书记就打岔。讲老憨的故事。博得大家大笑不止。刘庭标也不再紧绷着脸。问了句:“你们总是讲老憨。我也想认识认识老憨。”
酒店的老板认真了。把老憨从被窝里揪了出來。让他帮助服侍县里的领导。老憨挑开门帘进了酒店的雅间。大家都笑了起來。老憨的长相除了眼睛发死。咋瞅咋像赵本山。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桌面上是杯盘狼藉。酒店老板把一壶茶水放在老憨的背后。对老憨说:“别忘了服务。茶。”
老憨以为要给领导们上饭。扳着手指头数。一二三四五。随后转身对老板说:“查好了。是五个。一共五个。”
老板生气了。说:“我让你倒茶。你沒听明白吗?”
老憨赶紧说:“我听明白了。倒查。五四三二一。”
大家哄堂大笑。不知道老憨是故意的还是真沒听懂老板的话。郭春海从衣兜里摸出二百块钱。递向老憨。说:“你回家睡觉去吧。”
老憨接过钱。接二连三地说:“谢谢郭书记。谢谢郭书记。”
老憨带來的快乐重新唤起喝酒的高潮。推杯换盏。大家喝掉了所有的不愉快。两位副书记提议每个人讲一件自己不光彩的事。老翟抢先讲了因为八百块钱和县长打架的事儿。一位副书记讲了当村支书时。到刁蛮的小婶婶家收土地税。婶婶奶着孩子。指着另一个米米头说:“孩子他哥。这边还闲着呢。”
副书记不管三七二十一。上炕就去咬米米头。另一位副书记讲的故事和上位副书记差不太多。虽然不光彩。却也不失英雄本色。轮到郭春海讲了。他讲起读初中时常被村里的一个痞子欺负。一天他在手指缝间绑了六个刮胡子刀片。痞子欺负他时。伸手一顿耳光。打得痞子满脸淌血。浑身是伤。痞子服了。他却被公安局抓起來。关了十五天。刘庭标找不出更好的话題。只好讲起了他的两只眼睛为什么不一样。他说是为陈书记写材料写的。他习惯歪着脑袋写材料。时间长了。一只眼睛就近视了。最后还补充一句。沒关系。一目了然嘛。尽管大家讲得好像很随意。其实。都另有含义在其中。
散席的时候。已是后半夜。刘庭标坐车送老翟回临县。别人各自回家。不知老翟对刘庭标说了什么。第二天一早。刘庭标给郭春海打了个电话。说他去县里找陈书记去了。谈一谈给双河县减少税收指标的事情。
郭春海立即给老翟打电话。问他昨晚究竟说了些什么。老翟说:“沒说什么。我只是说。你们双河县这几个头头特讲义气。又特不好惹。说我们县想发展肉食狗。散养到各户。既能看家又能吃肉。要不养狗有什么用。”
郭春海知道他们乡根本沒有养狗这出戏。也明白了老翟肯定说了些不方便告诉他的话。便笑了起來。问老翟:“你是偏向你们家亲戚还是偏向我。干嘛拿狗影射人?”
老翟说:“我谁也沒偏向。我就知道钱好。有了钱。老憨冲你笑。县长也不会跟我打架。”
郭春海说:“你派个人來找我吧。回头。县长就会向你下跪。”
别看陈书记的办公室沒有刘庭标的豪华。刘庭标还是半个屁股坐在陈书记的沙发上。陈书记阴着脸。斥责着刘庭标:“我派你干什么去了?是让你监督郭春海按沒按市委的指示办。他拍着胸脯向我保证。一分不差地完成税收任务。现在却让你來求我减少指标。不答应吧。好像我不近人情。不心疼你;答应了吧。省里下达的指标就沒法完成。机关干部的工资就开不出去。我在市里就沒法立足。孰轻孰重。你心里掂量掂量。别人家给了你房子发了奖金提高了待遇。你就心软了。郭春海不是个凡人。能量大着呢。这点儿税收任务根本难不住他。他是跟我玩心眼呢。以后不准再向我提减指标的事情。你敢把屁股坐歪了。我立马让你挪个地方。到贫困县当党委书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