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并着庄妃的苦心劝谏都再听不进去。俨然已经无药可救、病入膏盲。
半月之后。已有一些本就生有反骨的朝臣集结成党。打着拯救西辽一国、不能眼见明君就此堕落、百姓就此受苦、甚至西辽就此消亡的好一通浩然正气的名目。而举旗谋反。
萧皇后父亲手下大将带头倒戈向了前朝辽王的余党、辽王世子的部下。如此。便是连总出太后皇后天子嫔御、与帝共荣的萧家一脉都隐见不忠之嫌……
我听陛下抚着太阳穴缓缓道出这一遭时。心中不禁生了个恍惚:“辽王世子……辽王还有个儿子。”这位辽王指的是前永庆一朝皇上之弟“镇国辅政辽王”。说起來是当今弘德一朝皇上的叔父。
那位辽王素來精明利落。实乃西辽干才。亦是诸王里唯一不曾就藩的亲王。原本便多得父皇器重与赏识。但终因出身等原因而与皇位无缘。
说到了底谁的出身便比谁高了一些。不过就是生母心机不够、亦或自己时运不至。方落了那般下场。
于是在前朝永庆帝登基之后。这位素有干才的王爷便被钦封为“镇国辅政”王。从这封号便可看出。这位王爷为西辽出力颇多。但同样也一直都沒能逃出皇上的忌惮。他与自己那天子之位的哥哥心机明暗斗了一世。最终被寻到纰漏。落得个贬为庶民、放逐而去、又半道凄凄惨惨死去的悲惨结局。
也是可怜那么一位生性高洁、且被自己的父皇赞曰“有治世之才”的精英秀气的王爷。就此落得半生机关算尽、一场辗转成空。到了头权势、爱情、甚至连一个安稳的度日都变得什么都再也沒有。
却。何曾听说他还有一个流落民间的世子。便是有儿子。当初辽王府上下并着辅佐他的心腹沈家一脉。不都也该一夜之间被灭满门了么。
正狐疑间。刘福海进來福身行礼。报之皇上说清欢乐师來了。
我方回神。错落光影里见皇上在甫闻“清欢”两个字眼时。面色比方才变得愈发凝重。
我便更为不解。心道都至了这个节骨眼儿上。皇上若是宣召最为倚重与信任的国舅爷进宫议事委实是对。但他怎么还有心思宣召乐师御前奏乐。莫非是心境太寥落、神绪太纷杂。故而要那乐师以卓绝曲艺奏乐一曲、排遣心绪。
“爱妃。”
出神时陛下忽而侧目瞧我一瞧。素白的面孔竭力牵出一道淡金色的笑颜:“你先退下。”
这倒又是委实奇怪了。便是宣召清欢奏乐。又何故要我退下。
但皇上既然如此发命。我便也不好拂逆。辗转须臾。权且颔首垂眸应了个诺。旋即转身转了莲步。一路逶迤着退出了御书房去。
迈了门槛儿出去。刚好就与这迎面过來的清欢给撞了见。
这半月因朝中出了许多烦心事。我把一颗心全都付诸在了陛下的身上。而沒怎么去看过他。眼下这堪堪一照面。见他身子骨当是好了许多。整个人除了面目看着仍有那么几分憔悴之外。其它的都还恢复的不错。
他与我照面。微怔后对我颔首行了个礼。
我亦对他点头示意。原本还想言些关怀的字句出來。但不知怎么。被一股极怪异的气场给逼仄在了喉咙里。居然一个字都吐不出來。
见他面色亦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踌躇半晌到底与我一样沒发出声息。
就此瞧着他一路进去。我心里头起了些莫名的异样。总觉有哪里不对劲。便沒有真正离开。而是对着刘福海使了眼色退了他下去。后屏息凝神静静的躲在门边、小心倚着已经闭合的门扇悄然偷听里边儿的动静。
内里似有一瞬间的沉默。也不见清欢见礼、也不见皇上启口发声。又或许是清欢已然颔首见礼。但皇上沒有启口让他起來。
就当我不由蹙眉敛眸有些不耐之时。蓦听得里边儿皇上于沉寂中逼仄的一声:“你就是辽王世子。”
铮然一下……我心念登时有若倒海翻江。耳廓一阵放空盲音接踵且逼仄的连呼吸都显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