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自个是怎么从乾元殿里一路回去的,真个是失魂落魄愁绪满氤不可比拟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清欢记恨国舅多半儿是因为我的缘故,那么他又会不会因为吃我和皇上的醋,而有心对皇上加以曲意迷惑,
他喜欢我,又是喜欢我什么,我身上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让他來喜欢,
不过转念,皇上又是喜欢我什么,
很多事情,这世上特别是感情的事情,从來都沒有一个所谓评判的标准,沒有一个可以言的出口便叫人信服的理由,如此无端,也如此糊涂,
回了漱庆蘅华后,却见贤妃娘娘早已來了这里,
我微惊,不知倾烟怎么好生生的这个时候过來串门儿,又寻思着大抵是她听说了簇锦在彩绘椒廊处同霍清漪的事情,心里有些疑惑需要我开解,故如此堪堪的过來了吧,
边念及着,权且压制住方才对清欢的那些冲头思绪,笑盈盈进了内室,对倾烟把身子伏了一伏:“什么风儿把贤妃娘娘您给吹了來,”且说着话,我接过宫女递來的茶亲自送到她面前,“瞧着,这个时辰天上的暑气还不曾消退,大五月的也不怕热坏了身子,”我与倾烟之间不会疏远,这样十几年跟着走过來,无论是宫婢还是妃嫔,最黑暗的那段日子都相互扶持、相互鼓励与筹谋的堪堪走过了,之间情义最是深厚,也不容易再受什么外界的因素会更迭改变一二,
她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旋即对我使了眼色,
我自然会意,抬手退去这一干服侍之人,便在与她相对的位置把身落座:“好姐姐,怎么了,”敛眸沉声,其实心里有数,
果然倾烟摇首微叹,复转眸瞥我一眼:“好丫头,簇锦与国舅爷在御花园外那样大的事,你还问本宫怎么了,”这话有刻意的矫情,但全无怨怪,
“啧,”我叹了一声,转眸徐徐然莞尔,“怎样大的事,横竖不过就是簇锦为救下我与国舅爷,于是双双演了一场戏而已,又不会少块儿肉,”于此错开眸子做了不屑状,
虽然我面上是一副怨怪倾烟小題大做的模样,但其实我心里也委实是觉的有愧簇锦、且是真正的感激簇锦的,但我偏就是这么个嘴上发硬的性子,半点儿也不能由谁來控制,
倾烟对我最是了然,见我如此,倒也沒同我较真儿:“我也心知你与国舅爷是遭了小人算计,”她牵唇再叹,旋即抬手抚抚我的肩膀,侧首凝眸蹙了眉目一字一句,“但你想过沒有,出了这样的事儿你叫簇锦她往后面子往哪里搁置,”略有缓气,“一个女孩子最是冰清玉洁,现下横生如此波澜,你又叫她如何不被人指摘,嗯,”她不待我敛睑答话,又徐徐然紧密密的补充一句,“本宫这次來,也不是说你哪处做的不对,只是提醒你往后行事多留个心眼儿……你素性最是敏锐机灵,但机灵过了头就容易太自信、自信过了头就总也自以为是,尽量避免再有如此枝节横生出來,岂不就不会有了这诸多烦心熬神,”语尽摇首微微,又落一目光,神色告诫伴着担忧,
这些个道理我心里也懂,不过自倾烟口里说出來,听在我耳廓里就觉的这心跟着一暖,
我也知道她是当真在关心:“好了,我日后更加小心就是,”颔首引唇,旋即又起了抹玩心逗她,“贤妃娘娘若是怕簇锦被谁背后指摘、吃了亏去,不如就把她放在妾身这蘅华苑來,有我这么个厉害的主子护着她,却又有谁敢去中伤她一二,”
“去你的,”这话一出口,倾烟就推了我一把给了我一句,我嘻嘻一笑间,见她且玩且肃的重又启口,目色颇为动容、言语也是真挚,“无论如何你都得把簇锦给我留下,好歹要留下簇锦,你都走了,还想要我的簇锦,那你要我日后指着那些个半路跟过來的、横竖喂不熟的丫头们伺候着度日,”于此也是好笑,转首错目,“决计是不行的,沒得余地,”
这模样瞧的我心中好笑之余又生嫉妒,我也沒当真想要簇锦,因为诚如倾烟所说,那逐字逐句也都是我放在心里的顾虑:“好了好了,贤妃娘娘忒不识逗,”我抬手拍拍她的手腕,展颜无奈一句,
她便回身对我一笑,也是会心,暖意氤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