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向他颔一颔首。即而噙笑搭着他的腕子下了这花车。后就由他一路引领着穿过假山小圃围拢着的宫廊小道。就此一路往里走。
其实这御龙苑也不外乎如此。只比御花园大了些、且景致布局又更贴近着吉庆些。除此之外倒沒叫我觉得哪里惊喜。当然。许是我在后宫已经活了这样久。一切都已见惯不怪的缘故吧。
又也不知这么亦步亦趋的跟着刘福海行了多久。视野终于跟着一开阔。一道冗长的白玉石阶现于眼前。因是自花树小圃、假山林景间蹿出來的。故而目睹这如此一下子就开阔起來的别有洞天。恍惚觉的自个是至了世外桃源。
“元答应。请。”驻足之余。刘福海又是一句。
我方牵神。抬步行上玉阶时扬首望了眼。见高高长长的台阶尽处是假山顶上的一道古朴又雕梁画柱、十分瑰丽的小亭。而亭心有二人相对而坐。中间的石案上依稀是摆着一道棋局。
这二人一人玉带束冠、龙袍灿金。自然是皇上;而另一个……缓衣疏袍青底掩傲骨。看身形、观体态。正是国舅爷霍清漪不会有差。
我心口甫一惊蛰。这惊蛰沒有道理。但这一刻还是抑制不住心跳欲狂、并着面上一阵火辣的灼烧。
迟疑的当口刘福海已然领走在前。又感知到我迟迟不曾跟上來。便侧身对我小心唤了一句:“元答应。怎么了。”
我神智再牵。隔过刘福海又望了眼亭上二人。见皇上已经站起身子对着我抬手示意。而霍清漪亦向我这边儿看过來。
他们已经看到我了。我微颔首向皇上点头回应。复把燥燥心绪竭力敛住。又牵唇做了个莞尔笑容对刘福海:“公公且等等。妾身畏高。就过來了。”说着话便踏步一阶阶上了白玉石阶。
思绪却乱。我且行着且又心不在焉……我原以为皇上是叫我伴驾君侧。原來他在打发人唤了我过來的同时。也叫了自己那位素來亲厚的舅舅霍清漪。
我还道着深冬里头花草尽凋是游的哪门子园。眼下看來便明白了。原來皇上是与国舅爷小亭对弈。心情一畅就想着把我也叫來陪着他们看景儿了。
念想到霍清漪。我心口就又是一慌。委实说不清是被什么原由作弄的。但那种感觉就好像我此时此刻以元答应的身份立在这里、就则委实有愧于他那一身青衣毫不染尘的明澈干净。好似我沒有脸面对着他这样的高洁……虽然我不知道他高洁在了哪里。也不知道我污浊在了哪里。
这么心口紊乱。又加之冬季易生寒露。我脚下这步子沒防备就是一滑。接连还沒反应过來。整个人已经一个猛子就向着后面儿栽了下去。
这时我已经行至了半山腰。这大抵是由岩石配着鹅卵碎石堆叠起來的假山说高不高说低也不底。这整个人又是朝后仰着下去的。山下又多是些开凿、铺就齐整的硬.挺地面。若是身子一下子这么下去。指不定后脑勺会磕碰到哪一处。那可就委实猜度不到会发生怎样的后果。
但我这个人机灵归机灵。迟钝起來也是可怕的。还不待这一声惊呼爆破出口唇。就见一抹青色身影自眼前极快一掠。紧接着我的身子就在半空里打了个旋儿。旋即双脚已经稳稳妥妥的重立回了地面。
一切來的顺势而突兀。使我的思绪并着神智全然化成了浆糊。好不容易回过神來凝眸去看。心跳却又跟着漏了半拍。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将我救下的人。正是霍大人。
神思晃动。我不敢继续对着霍清漪这双充满问询与隐隐的不可置信的眼睛。颔首道了一句“多谢”后。就把眸子错向一侧。
“沒事儿吧。”这时皇上已经提袍奔下假山。自清漪身畔略贴近怀心的地方将我揽至他身边去。“朕若早知你恐高。便不会让你登上这假山了……原是想着此处地势得天独厚。可观览整个御龙苑景致的。谁知险些出了意外。”
他的声色清朗中透着真切的着急。撩拨的我纤心浸润:“妾身沒事。都是妾身自个不中用。陛下莫要担心。”下意识就想去安慰他。忙不迭蹙眉回应。
“这是。”霍清漪的声音就在此时漫溯耳畔。
我一僵定。
皇上猛地回神。似是后觉的打了个恍惚。忙把我让了一让。又跑至霍清漪身前像个孩子似的乖憨笑起、声波朗然清脆:“舅舅。这是朕新纳的元答应……哦。她也是母后生前的身边儿人之一。你瞧着可好。”
他们之间情谊果然深厚。这些话说的很是直白。我一时心乱如麻。只把头埋下去。却又忍不住抬眸偷眼往霍清漪身上流转。
依稀有那么片刻的沉默。清漪面上一沉。那双星辰般好看的眼睛此刻兀地有若沉铅:“嗯。”只在我面上停了须臾。便向皇上落定一眼。口吻有些干涩。又错觉恍惚带着气焰一般。“是不错。臣有些体寒。先告退了。”语尽对皇上敛了敛襟。不待回复。也不再给我一个眼神的停留。一掀袍角自顾自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