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由传为佳话的狐仙夜会、直到现下莫名就演变成的人鬼情未了。其间跨越度其实也不是很大。细想想不过都是些怪力乱神做不得真的玄乎东西。可这猛地就叫我打了个瘆。
说好了的风情入梦魅惑龙心的。怎么就叫我这好端端先成了狐媚妖精。接着倒好这就又成了死人的魂魄。
这么想着沒防备又打了个哆嗦。但心下里的翻腾很快被我压制住。我沒把一丝别样的神情带到面上去。
蓉妃似乎并不曾留意我此刻心绪的变化。又或者这事儿看在她眼里从來就沒觉的有多不同。横竖目的达到便是真的。其间过程是什么、本质可有变化。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忽略。她徐徐浅叹。一双明眸在我面上扫了一圈。抬手扶扶倾向侧旁的流云髻:“你胆子可真够大的。”并未点名。但我明白她什么意思。毕竟她伴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且这宫里的人沒谁不知道皇上单恋前朝宸贵妃。
就知道她会如此感叹。但我悄眼去留意蓉妃面上的神色。见她仍旧是这么一副冰漠且掺些微冷睿的模样。该是沒有着恼于我的出格。便暗暗松下一口气。
我胆子确实够大。一直都很大。这无需质疑。不过这一次其实事后我也有担心。担心自己是不是玩儿的太过了火。
当初那一瞬间情之所至。积蓄在心里这一通压不住、敛不得的浓浓心绪作弄的我一股脑就起了性子。后便又由性纵性的迷迷糊糊就代入到了宸贵妃的身份当中、或者说我是把自己代入到了一个恋慕皇上、有太多话太多心事想向皇上宣泄。偏生我的身份与所处格局又由不得我去向皇上吐口宣泄。故以旧物表我心思的痴怨女子的一怀境地。事后又这么不受控的给生生整出一段所谓人“鬼”不了情……当时热血冲头便忘了我自己是谁。当事后恢复清明理性才懂得什么叫作害怕。且我现下也仍旧在隐隐然的后怕。
皇上他不傻。他是在装傻。他是因了心头对宸贵妃的追思与迷恋已经到了一个狂热不能控制的地步。故而开始疯狂的装傻、疯狂的愿意去相信这些个分明目的不纯、心机不浅的怪力乱神的东西。说白了也就是君王一时头脑发热给纵容出的一幕幕闹剧。
但皇上毕竟是皇上。且他从不是一个昏君、更不是一个痴癫呆傻者。他可以一时兴起陪着我与蓉妃这么一次次玩儿下去。但一任再浓厚的兴致也终究会有变得意兴寥寥、终至金纸般薄弱、再至最终消泯涣散了无痕迹的地步。说不定什么时候皇上便对这闹剧一场失了兴致。又说不定转念还会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愠恼的只觉自己被一群别有用心的身边人给耍了。
如果皇上突然有一天退出这荒诞不堪的戏码再不赏光。且新仇旧账一条条的同我们清算。我们纵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特别我还如此胆大包天的拿了他最为珍视、最为碰不得也触不得的挚爱之人在他面前插科打诨……陛下他若追究。我都不知道我会死的有多么惨。
但一切既已成为定局。那么怕与不怕都再失去了全部的意义……只有期待九曲回廊之后突忽呈现出的一片柳暗花明。人生于世也从來就沒什么事情会是绝对一尘不变、既定而毫无转机的。不是么。
“奴婢的胆子一向都很大。”我抬眸对着蓉妃浅一莞尔。复侧目蹁跹了一下眸波。唇畔勾勒出的笑意点水般微微。“娘娘之所以看重奴婢。不也正是因了奴婢这胆子比常人要大些的缘故么。”声息也有如穿堂过树一般轻袅。
我心里明白的很。我的顾虑也是蓉妃她的顾虑。即便蓉妃再怎么了解皇上的秉性。相比起來她更了解的还是世事的变化无常……这个平民教书先生之女出身。小了皇上两岁、一十六岁时便入了王府陪伴在还是亲王的陛下身边。时今已过四五载的女人。她所经历的世事磨洗、看过的繁华与落寞。她的阅历。其实不会比大家大户出身的萧皇后与庄妃差。其内慧干练也不见得比历经过两个朝代更迭变化、看过艳丽沧桑轮转不歇的倾烟与我差。她所欠缺的是对这后宫里人事脉络的梳理与阅历。因为她这个陛下登基之后才跟着入宫的妃嫔。这方面自然是比不过似我这般的后宫旧人。所以她需要我。
我的阅历、我的胆魄。与蓉妃是最相辅相成的互补。其实只要倾烟愿意。我们两个在这方面俱占优势的人抱在一起商榷、谋划个什么事儿。不见得就不能成。可偏生倾烟她早已沒了争权夺势、出头攀高这方面的心思……
蓉妃自然懂得见好就收。她也怕皇上有一日突然回过神來失了兴致、且加以怪罪。故她这阵子未尝不在寻一个可让我直面现身、趁着皇上热度未消与皇上再进一步的契机。好巧不巧的。正是因了我的“胆大”。反倒为这佳人入梦之事又向前更深的促了一把。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的大抵就是如此。
“呵。”蓉妃闻我如此言语。有须臾微愣。旋即鼻息轻一呵声。即而转了眸波落向院子里一道假山盆景前。“你说的沒错。”她似笑又随心。“这一遭行事虽太过大胆了些。但是……效果还不错。”于此一转眸波重落在我身上來。“皇上对你这不曾谋面的‘白狐仙子’、‘故人芳魂’。是愈发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