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渐晚,整个小桑镇恍如埋在金色沙子下的一幅画。
忙碌了一天的生意人终于熬到一天中最舒适的时刻,收拾摊铺回家歇着。沿街一盏盏红灯笼逐次亮了起来,天边橘黄色的火烧云也慢慢向渐变蓝过渡。
向非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在主街中央,路边人迹罕至,家家户户的门窗关得死死的,生怕灯罩中的烛火从窗缝里泄漏。
他提着三包被油皮纸包得死死的烧饼向客栈走去,途径夜市街,热闹非凡。
孩童们高高举起糖葫芦,在夜市街上欢跑大笑,后面跟着操碎了心的父母,生怕一个不留意就被骗子拐跑。还有青年女子盎然地佩戴着精美发饰,而后娇羞地问站在一旁的男子好看否,引来男子和摊主开怀大笑。
这是夜里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男男女女指灯看花,一家老小品茶赏月,不胜欢心。
向非不喜欢凑热闹,只想赶紧离开这喧杂的地方。
一茶水店门口,楚睿旭正和父亲闲谈,楚玥则极不情愿地坐在一旁。她是被强拉硬拽来的,楚睿旭担心自己这逞强好胜的妹妹会偷偷离开,跟那个满脸都写着奸诈的紫吟做交易,于是定要楚玥时时刻刻不离开自己的视线,殊不知,自己的亲妹妹早趁着夜色遮掩与那花神庙庙主谈妥了。
“这茶……还真不好喝,好涩口。”楚睿旭愁眉苦脸地咽了咽。
“你还懂品茶?你不就会勾搭风尘女子吗?”楚玥讥讽道。
楚睿旭极力反驳着:“都说了那是意外,走错了路能怪我吗?”
“旭儿,就算你找错了路也不该进风流场所,更何况你还把你妹妹带了进去。”
楚睿旭无力辩驳,只能埋头将滚烫的热茶一口闷下。
“那是女娲族的人吧?”二伯无意间瞥见行步匆忙的向非,捋着胡子喃喃道。听到女娲族,楚玥忽然警觉起来,她抬起脑袋顺着父亲目光的方向看去。
“哎呀,老爹你老眼昏花了吧,这茫茫人海,你怎么就确定他是女娲族的人,直觉?那我告诉你,我直觉周围还全是杀手呢,可这里只有妇孺。”楚睿旭觉得父亲老眼昏花,稍微有点器宇不凡之人,他便草木皆兵。
“不。”二伯指了指前方,肯定地回应,“一定是女娲族的人,你看他腰间所佩的玉环,那是女娲族的信物。女娲族的人也来夺湛沪剑,这就很麻烦了。诶,玥儿,你去哪?”
看着起身飞奔离开的楚玥,楚睿旭本想追向前,却被二伯一把拦截了下来。
“算了,随她吧,你关不住她的,这么大的姑娘了,想必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可……”楚睿旭纠结地坐回原地,望向楚玥的背影消失的方向,把到嘴边的话又压回了腹里。轻重缓急,想必她还是能分清楚的,他想。
奇形怪状的面具吸引了向非的注意力,他拿起小摊上的一个绿色猪头面具研究起其上五花八门的图形,沉寂了一整晚的摊主发觉生意终于来了,开始套起近乎。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他惺惺地笑道,整张脸都挤在了一块儿。
“我姓向。”向非干脆利落地回答。
“向公子,你眼光真好,这可是……”
一枚银子砸在摊板上的声响打断了摊主滔滔不绝的介绍,他直勾勾地看着那枚沉甸甸的银子,欣喜之意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对于向非而言,他讨厌所有不谈正道的话,在他眼里,那些都是一堆啰哩巴嗦的废话,不听正好落个清静。“我买了,不用找了。”
话音落定,向非便拿着面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摊主好久都未从激动中缓回过来,他抚摸着那淀银子,像老来得子的父亲怀抱自己的孩子一般,眼里是满满的宠溺,毕竟那可是他劳作半个月的辛苦。
远离了夜市街,周围又是久违的安静。
向非并没有往客栈的方向前进,而是中途选择了另一个岔路口,来到偏僻的樱河下游,这里地势开阔,河对面是高高修砌的城墙,上面结满了彩灯,仿佛有万千人来回穿梭。
“出来吧。”
楚玥从倒塌的老屋后探出整个身体,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向非笑而不语,他其实早就察觉到有人跟踪,只是迫于无辜者众多,为避免不必要的纷争,不得不选了这个人烟稀少的荒芜地。
“重要吗?”他无所谓地回应,暗地里早已做好进攻兼防御的准备。早在这个女孩露面时,他就已经嗅到腾腾杀意。
果不其然,楚玥提起刀便向他疾驰而来。刀光锋冽,几株稍微冒出尖儿的草刹那间便被拦腰斩断。向非敏捷地避开了攻击,扯过面具作为盾牌,直面刀锋,眨眼面具从中射穿,那笑嘻嘻的猪脸也成了瘪嘴的猪头。
楚玥一扭剑柄,那被当做盾牌的面具便彻底碎裂掉落一地,只剩结带上粘连着两块残片。
向非绷直了结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绑在剑端,两手拉紧,像驯服一匹野马要抓住缰绳一般向后下压,楚玥突然重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