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你轻点!”楚琰吊着嗓子命令下属,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他推搡了一下跪卧在地上的人,二话不说便踩在他的脊背上。
“稳着点,摔到小爷就完蛋了!”楚琰晃悠地站了起来,不忘威胁对方几句。折腾了一会,抬眼终于能见被木窗半掩住的里院,夜已深,四下里一片寂静,楚琰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动作幅度,同时时刻警惕周围的异响,废了好大劲从窗户翻出来。
就在下午有奴仆撞见柴房里惨不忍睹的尸体时,楚堇雷便把楚琰以及涉事的几个属下锁在寝屋里,连端茶送饭之人都未曾谋面。
确保周围无人之后,楚琰蹲在在墙脚,一脸正经地瞅着簇拥在身旁的下属,“最后问一遍,人真不是你们杀的?”
“真的不是我们!”几人耿直地摇头,眼里挤满了无辜的字样,“我们几个也就偷偷懒,半道上就被人逮了回来,这才知道那人死了,真的跟我们毫无关系,走前他还瞅了我一眼。”
“好,我相信你们,我楚琰定要找到凶手。”他喃喃自语道,胸中却无半分把握。
“好了,你们照我先前安排的,屋内就留那两个掩人耳目,其余人该干嘛干嘛去!”他驱散了人群,决定独自一人探求真凶,人数太多目标太大,不利于隐藏,反倒容易拖累自己。
其实大多时候,他更羡慕雄鹰,孤独却有傲气,单枪匹马奔赴正义之宴。
目送了他们的离开,楚琰偷偷摸摸地回到柴房,烧亮一截火棍,开始寻找蛛丝马迹。柴房的地面上覆盖了一层厚实的灰土,随便踩一脚,尘埃便纷纷涌起,一发不可收拾。他抬着唯一的光源左顾右盼,努力回顾此前房内一柴一物,但脑海里没有浮现任何异样。
溅在地面的血迹已经干了,楚琰轻轻地把覆在上面的薄灰吹去,猛然发现血迹里掺杂着少许灰尘,且由沿门处向里递减。夏日里酷热无比,暴露在干热的空气里的血很快便会干,当时他冲进柴房时,男人依旧被绑在椅子上,表情狰狞,凶器与凶手已无影踪,他敢料定那时血已经干多时,因为后脚进门的人很多,柴房狭窄拥堵,若血尚在凝固,必定一片狼藉。
然而柴房内人来人往,脚印颇杂,唯一的线索自此又被截断。
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楚琰离开了麻烦始源地,在附近如孤魂一般漫无目的地游荡。
星辰并没有娇滴滴地隐匿在夜幕里,反而肆意绽放着自己的炫彩。
他在星光下叹息,感叹此生一大憾事不会武功,他自识事起便羡慕那些武功盖世的大侠,只可惜老爹总是托词拒绝了他的学武生涯,于是他便坐实了游手好闲的名号,谁又真正明白,他也胸怀大志,心系万众。
长廊转角处略过一缕火光,夜巡者正严密搜寻府内可疑人员,楚琰跳进身旁的八角枫与长廊底座围成的空隙内,配合夜色的遮拦,避开了那群人。
他突然想起平日里锁死的祠堂,决定去那里碰碰运气。
出乎意料,楚家祠堂的大门是虚掩的,楚琰蹑手蹑脚地钻了进去,一股沁鼻的清香扑面而来。祠堂里灯火通明,无数支无芯烛日夜不断地燃烧着,他记得老爹曾告诉过他,无芯烛由人鱼膏所制,可燃至千年不熄,奇香不断,世间难得一见。往日到祠堂之时都是祭祀之日,殿堂里满是香火味,反倒隐藏了这世间珍宝。
楚琰确认无人尾随后,关上了大门,阔步走向供摆逝世亲人的灵牌处,忧伤顿时席卷而来。
“娘,我想你。”他低声说着,眼眶微微泛红。
他崇拜那写倚剑浪迹天涯的孤独者,可他做不到背井离乡,远离亲人,内心牵挂太多,只能是胸怀四方,想想而已。
此情此景稍显感伤,楚琰转念以避免回忆曾经。
“各位先祖,对不住了。”他鼓足勇气到处翻翻找找,虽明知与查案无半分关联,但不想错失良机,如此戒备森严的祠堂今日却疏于防范,必有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堆满了楚琰移开的瓶瓶罐罐以及各类杂物,大概是累了,他随地而坐,寻思着班师回府,蓦然一回头,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他的大脑。
不知何时砖红色的高墙已被深不可测的黑洞替换,光照亮不了前方,更像是被什么庞然大物阻截了去路。
楚琰一脸青灰色,木纳地望向这个深渊,踌躇不决。
不过已经决定要查,又何必害怕它,他想。
转身抬了一根无芯烛,放胆一搏。
沿着台阶一级一级地向下走,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前方永远幽黑深邃。走了有多久,久到他内心近乎崩溃,直到普通蜡烛熄灭后的呛鼻味压过了无芯烛的清香,那颗久悬不下的心脏才算踏实些,此刻他反倒更喜欢那股呛鼻味。
这地下深洞是人工开凿的,他凑近墙面看到毫无苔藓的石砖,地面平坦开阔。视野范围内,又是一道门,不同于府内住所之门,其上是精妙绝伦的浮雕,楚琰并未多想,推开门走了进去,密室里一张圆石桌散发出古老而严肃的意味。
他顺着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