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用汲认同的点头道:“这个世道,想要做点实事,确实是千难万难。”
“还有没有难的了?”沈默笑问到。
“难的?”王用汲琢磨一会儿道:“有句俗语道;‘一样米养种人,做事容易做人难’,也许做个大家都认可的人,才是难的。”
“要是你这么说,我也有一句,叫做”沈默笑道:“做人容易做官难。”
这句话,王用汲还是第一次听说,品咂一下笑道:“做人容易做官难,是句隽语;不过,官字上面应该要加一个好字。”说着轻轻点头道:“做好官难。”
“什么是好官?”沈**望着江上的孤帆远影,幽幽问道。
“好官”王用汲轻声道:“海瑞那样的勤政爱民清廉着守的官员,当称得上是好官。”
“你觉着做这种官不易吗?”沈默靠石阶上,轻声问道。
“这个世道,不**受贿,饱私囊,就得全家贫寒甚至忍饥挨饿。”王用汲道:“替老姓着想,就得跟官宦大户作对,随时都可能丢掉乌纱,甚至被伤陷害。”说着压低声音道:“能始终不渝,坚持做一个清官好官的话,应该是不容易的。”
“做官的经验,你比我长,”沈默笑着摇摇头道:“却不如我的经历曲折我享受过连元的辉煌,也锦衣卫大牢里饱受折磨,可以说深知其的甘苦。”说着捻起一片小石子道:“做个好官,只要有一念之转,倒还不大难。要我看来。难的是,既想做好官,又想做事!”
“既想做官,又想做事?”王用汲小声重复道。
“是的,既想安安稳稳做官,又想轰轰烈烈的做事,实是这世上难的事情。”沈默把小石块丢到水里,扑通一声便沉了底,一个水漂都没打起来,不由扫兴的瘪瘪嘴,道:“想把事情理顺做好,就得将一切掌握手,便难脱揽权之嫌——但同时还得注意,既不能侵他人之权,又得自守分际。否则变成弄权,搞得功败垂成身败名裂,这种分寸的把握,心里的挣扎煎熬,实是难过的。”
王用汲虽然比沈默年长,但谈到做官,自然不及活了两辈子的对方。所以听了沈默这番话,他竟有闻所未闻之感。细细咀嚼了一番,轻声说道:“‘守分际’三个字说的好,做到这一点,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谈何容易!”沈默摇摇头说,“都将本分的话,又怎么能前人未做之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