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昌黎也觉有趣,感慨道:“被主公一说,属下真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嗯,走吧!”说完伸手虚按马头,两匹良驹哼也不哼一声颓然瘫倒在地,遂被踢入我轰开的大坑里,掩埋妥当。稍顷大片积雪覆盖其上,再不留一丝痕迹。
我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心中充满无奈。怪只怪暴风雪来得太急,它们又是两匹精挑细选的优质战马,若放任在此地不管,定会被有心人察觉,进而影响到行动成败。为了接下来地计划,说不得只好牺牲它们的性命了,希望它们莫要怪主人心狠手辣才好。
我暗感内疚,卫昌黎却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头也不回地冲入了暴风雪中,尽显黑道枭雄的冷血本色。
我强忍住回头再看一眼的想法,紧跟在他身后,也冲进了遮天蔽日的狂暴世界里。
天黑前,我和卫昌黎终于赶到了鱼沼镇。结果,暴风雪也悄然停息,端得气煞人也。
鱼沼镇地处丘陵,呈东北高,西南低之势,因镇北处有一河沼盛产鱼虾,故尔得名。该镇是通往帝都官道上的一座商业重镇,因此富贾云集,市贸繁荣,名播北方。不过,其街道、建筑、民风仍然保留着古朴、优雅的风貌。
古镇依山傍水,极目远望,可见幢幢木屋砖舍分布得重重叠叠,错落有致。一条蜿蜒曲折的滩河紧紧环抱着古镇,河岸高大粗壮的苍松疏密相间。古镇正街街道,用青石铺筑而成,顺滩河外延数里。街道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建筑多为木石结构,坚固结实,红瓦素墙,简陋中透出清新、素朴的气息。
卫昌黎领着我,轻车熟路地敲开一幢临街而筑的小楼门户走了进去。
小楼底层空间开敞,摆满桌椅,貌似客栈店堂,此时大雪封路,几乎人人躲在热被窝里,因此空无一人。
开门的伙计重新落下铁闩后,没有停留,带着我们径直走到后院,上了三层宅楼。
木楼的花窗与栏杆均雕饰古雅,极富情趣。花窗装饰或为几何纹样,或为花卉、果实图案,一览无余;凭栏远眺,四周高山雪原,尽收眼底。
伙计躬身施礼后告退,去请掌柜了。
我和卫昌黎趁此间隙,不约而同地运功烘衣,顷刻室内水雾蒸腾,身上积雪迅速融尽消失,变得干爽无比。
相隔盏茶功夫,一个精明干练的中年人走上楼来,向卫昌黎请安,却极为识趣地连眼角也未瞥我一下,更未出言询问我的来历。
卫昌黎化了妆,不过经常用这副扮相往返各地接见情报站长,所以中年人能认得他很正常。但是,我易容成一名相貌粗豪的红脸大汉后,还能认出的人天下寥寥无几。若中年人晓得身前卓立者就是最高领袖,相信表情一定十分精彩,可惜为保密需要,无缘见识了。
时间紧迫,卫昌黎也不客套,开门见山道:“妳介绍一下目标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中年人恭声道:“启禀总管大人,目标现已入住九合栈,包括随从共计十三人。根据可汗府摩纳德商会发来的协查通报证实,其中十人为北疆军最精锐的‘鬼脸营’军官,另外两人均乃目标麾下最骁勇的猛将,一个是‘毒眼’霍冀亨,另一个是‘铁甲’巴别塔。他们抵达鱼沼镇的时间是……报告完毕!”
卫昌黎投来问询的眼神,见我微微摇头,吩咐道:“没别的事儿了,妳下去吧!”
中年人离开后,我扫视着镇外的雪原,暗自苦笑道:“他倒放心得很,只带了十二人进京,也不怕被政敌沿途刺杀。或许他知道摆在眼前的是死路一条,所以不想连累太多人吧!”
正思忖间。卫昌黎目光投往镇中心,问道:“主公,我们现在就去拜访目标吗?”
我摇头道:“不,我一个人去见他。”接着拍拍他的肩膀,道:“妳帮我在外面警戒,碰到可疑人等,一律做掉。这次会晤非常重要,我不希望任何外部势力知晓。”
卫昌黎一呆道:“可是。万一他们翻脸动手呢?”
我淡淡道:“没有万一!目标不是傻子,不会伤害伸来橄榄枝的朋友。何况天下间能伤到我的人还未诞生。”
卫昌黎赧然道:“对不起,属下一时心急,忘记您老是谁啦!”
我笑骂道:“少拍马屁!给我睁大眼睛盯好了。不知为何我总预感会有什么事发生似的,这个节骨眼儿可千万不能出错。”
卫昌黎恭声应是,随后嘴里嘟囔道:“希望您预感成真,不然俺这‘霸天斧’还得锈着,啥时候能开张啊!”
我懒得教训这个战争狂,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后,打开后窗纵身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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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沼镇正街中部。那幢名为“九合栈”的木造楼宇格外引人注目。此楼拔地而起。在古镇房屋中似鹤立鸡群。楼高三层,底层大堂开敞,中有楼梯引向天井般的中堂。中堂前部为回廊楼阁,左右各有扶梯通达上一层楼阁。楼阁花窗与栏杆层层均有木雕装饰,装饰图案精巧别致,华丽富贵。
我佯装寻友的外地客商,缓缓拾级而上,凭着感觉走向天字四号房。